27、师徒告别（1/2）

颜执见着司马惊雷,足足愣了半柱香时间，大笑了半柱香时间，这才在女帝无奈瞪大眼中缓过气来。

可是瞧着倾城国色气度逼人女帝一副乞儿打扮,面色腊黄有如数日未食,倒眉带痣,唯有那一双桃花眼灵动十足，精神旺盛，依稀可见女帝风姿。

他凑近了看，“陛下，夫碰一碰这痣，可好？”

要求有些失礼，可他实在按捺不住心底好奇。

惊雷瞅了他一眼，“先生博学多识，怎会这般好奇？”

“诶？诶诶？诶诶诶？此话不妥。”颜执正色,“世间学问，无渊无涯，终颜某一生,也不能探尽。能多识,不过一直好学罢了。人若懈怠，不好学,装入脑中的学识也能在不知不觉中漏了出去。况且,夫对这易容之术，只听过,不曾见过，也不知余生有没有机会见一次……”

听他说得这般可怜，惊雷不忍，把脸偏了过去,“先生瞧瞧也好，若是能解出个中奥秘，朕也不必每次都劳烦旁人，自个儿在宫里画了出来更为安妥。”

颜执拿手戳了戳那颗占了她半腮的大痣，敛起了眉，“陛下遇着这人，必是江湖奇人，与寻常皮郎不同，全然与真颜无异。夫学浅，难辨真伪。陛下纵是想学，也非一朝一夕能就。”

他捋着胡子，“夫所知不多，却也知于江湖人而言。手艺格外重要。必不轻易想传。传夫，传妻，亦或是传子女，传徒弟，皆是有各门的规矩。乱不。”

听他说得认真，不似玩笑，惊雷颔首，“既是如此，那便只能招揽了。”

思及萧铭两人，“可江湖人又大多性情古怪，便是招揽也没个章法。”

回想起先自己在茶寮里半玩笑试探，觉着把握不大。

一时没个定论，就此揭过。

颜执瞧着女帝似有话将说未说，猜着便是赤金令之事，便拿出来递给她，“夫早便料到老妖婆会索要赤金令，便弄了个纯铜镀金，现下将此物交给陛下，夫便能心安地离去了。”

惊雷神色一顿。

她确是因此事头不顺，却也不想在离别的时候提及，不想颜执自行解了她的困惑，瞅着那赤金令，却是不接，“先生自带着，日后归来，方能无阻。”

颜执笑着摇头，怅然道，“此一去，经年转瞬，后事谁知？”

惊雷压过不提，只是提醒道：“先生既是戏弄了太皇太后，当要赶紧离开才好，以免她回过来，寻你麻烦。”

她有些苦恼，“朕安排了两个人来护先生一路周全。可朕也有许多话想要与先生商谈，从前总觉时日尚多，先生过严，如今才知转眼成过往，机不来。”

也不知世间有多少人如她这般，拥有时百般厌烦，临到失去时又叹昔日不。

颜执对她还能安排出人来有些诧异，但也无意细问，颔首笑道：“不急。离出城还有几个时辰。她此次出来，性情变化颇大，夫观她眸光不定，疑甚重。若老夫急着离开，必让她中生疑。倒不如晚些个时候。”

惊雷思忖，晚些时候，刚好在关城门时出去，纵是她发现了异样，着人来追，这城门一关一要许多时间，他必有旁打算，等到出了城，必叫太皇太后的人追逐不到。

当真是老谋深算！

不过，她也没有要戳破的意思，只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恩师。

颜执被她瞧得尴尬，轻咳了一声，“这赤金令，既是陛下不收，夫便交予旁人。”

“交予何人？”她不解。

这东西，于颜执来说必是极为重要，他要交予人，必也是十分了。

可……

当她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白衣男子里，眉头狠狠地跳了跳。

哟？！这不是先才结下梁子那位吗？

也不知对女帝百般不满的他在拿到赤金令的时候会不会先把他自己恶心坏。

一时间戏耍起，故意压低了嗓音，显得微带粗砺，“这是何人？这般好颜色？”

刚欲开口的颜执听到这话，呼吸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瞅了惊雷一眼，默契地不戳穿她，“这是老夫的关门弟子，白云景。这块赤金令便交由他，让他能自由出入宫禁。为陛下分忧。”

白云景接过赤金令，瞧前眼前这位“男子”，从颜执的话中便已经明白他是她，只是这般的相貌，如何会是雷锦所说的倾城国色？而她的这双眼，目光浮浪，笑容诡异，仿佛纯粹只被外貌吸引一般。

敛眉兀自哀叹：国之将亡。

顿时觉手里赤金令格外烫手。

惊雷将他色收在眼中，挑眉拖着音问道：“师弟？”

“当初夫将为太女太傅，便收了后一个弟子。”

颜执的目光从他们身上转了转，了然于胸。

“噢。”惊雷笑了起来，“原来是师兄啊，然好颜色。”

一次夸赞他好颜色，如愿地看到了他铁青有如受辱的色，里那股不快顿时少了不少，“先生将赤金令给他，不怕他出入宫时被太皇太后的人瞧见，断了他根本？”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去，引白云景的脸色更为难看。

但颜执在，他强忍着怒意不曾发作。

身为女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少不要被御史台的人参上几本，颜执曾为御史台中人，应当不会放过才是。

却没想到颜执根本就没有要斥责女帝意思，反而温和地解释，“只叫他收着，带着入宫，没叫他拿给人瞧见。若是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便无需对人说他是我颜执的弟子了。”

白云景诧异看过去，疑惑自己恩师今日为何这般不待见自己。

微一思量便明白大抵是因着自己见着女帝之后的色让他中不快。收了色静立一旁不欲多言，只待女帝离去之后，与恩师商谈便是。

惊雷倒是因着他出现想起了与他赌约，便收了戏耍，“先生可知史家与李家恩怨？”

“哪个史家……”颜执声音一顿，“可是说司天台的那两家？”

“正是。”

白云景闻言，头微动，便将旁事放置一旁，认真听起来。

颜执捋了捋胡，“他们积怨已久，不知从何时起。不过他们能将公私分，不出错，武帝从来不过问。”

“那若是他们出错了呢？”惊雷将昨日之事简要地说了一遍，“虽着李华君立了生死状，朕却心中难安。今日这雪，比昨日更大了。先生可会观星象，可知会不会引发天灾？”

“陛下！”颜执的语气变重了起来，“陛下是帝王，便是心中不安，也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叫人察觉！”

惊雷闻言一怔，听得他道：“星象之事是老夫短缺之处，夫不而知。”

惊雷心中生疑，连颜执都不会，白云景如何懂？

颜执掀起眼皮来看着她认真地道：“夫却知，这李华君死不了。”

惊雷还未来得及发问，听得他道：“若他站到了太皇太后的阵营中，太皇太后必是不会如先那般由着您来处置。一个楚时就已经让她吃到了亏，不会吃第二次。”

他手指在长须上一拧，“若他不曾站到太皇太后的阵营中，太皇太后也不会叫陛下如意。如今不比几日，她恨不将所有脏水都泼到陛下身上。她已经吃了亏，想到当年之事，必会强势将你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帝玺在她手中，如今天下决定，皆是由她在做。陛下，若李华君所言不差，皆大欢喜，若这场雪当真出了祸事……她会保李华君，必保李华君。”

惊雷拍案而起，咬牙切齿，“便为一己私欲，她会如此？那她如何当这大燕太皇太后？”

“不论如何，她都是大燕太皇太后。”颜执也有些无奈，“大燕重孝道，陛下能寻到由头来压制她，却是万万不能一时冲动夺了她性命。亦不可叫她拿下陛下把柄，她能伪造出圣旨，便等于掐在了陛下命门上。凡事定要慎之慎。”

“憋屈！”惊雷已经没了谈下去的情，看了一眼震惊不能言语的白云景，“这雪也不知几时能停，先生是早些出城的好。朕寻来保护先生人，先生也是识，当年朕母后身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