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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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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沐桑桑慌张着,眼睛看到了桌上的酒壶,不由得说道,“以后我看着你,慢些吃饭,少饮酒,好好把脾胃调理调理。”

赵恒微微一笑,道:“又与饮酒什么干系?便是刚才的太医也没说不让我饮酒。”

“太医是不敢说。”沐桑桑早就注意到了太医的神色,道,“刚刚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酒壶,欲言又止的,肯定是不想让你多饮酒。”

赵恒微一用力,将她扯进怀里圈住了,语声爱昧:“不如这样,以后你听我的,我就听你的。”

沐桑桑心里疑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又本能地感觉到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便警惕地答道:“不好,我不交换,吃饭的事你得听我的。”

赵恒低低地笑了起来,轻轻咬住了她的耳朵:“小东西,越来越狡猾了。”

他能感觉到她在他的唇齿间迅速软下去,像柔桑的枝条一般缠绕着,赵恒心里一阵情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听我的,夜里睁开眼睛看我,我就听你的,好好吃饭。”

这个午觉到底没有歇成,未时跟前,云增带着云昭远,突然入宫求见。

赵恒在御书房边上的澄心堂见了他们,云增递过来一份檄文,道:“万年城那边昨日发了檄文,也拿出了一份德宗遗诏,坚称他们手中的才是真遗诏,陛下手中的是伪诏,又号令天下兵马速速集结勤王。”

此事早在意料之中,他这边拿出了遗诏,赵启肯定得做些什么,否则就是默认了遗诏的真实性,自己承认是篡位了。只是赵恒看到檄文时却有些意外,这是太后与赵启联合发出的檄文。

“太后与赵启,和好了?”赵恒问道。

“据暗夜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两人应当只是暂时联手,目前太后有意扶持齐王,万年城那边表面上看着平静了下来,实际上内斗得厉害。”云增道。

赵恒微微颔首。也是,他釜底抽薪,直接将宣宗一支打成了逆贼,万年城那边若想扳回这一局,太后和赵启必须暂时放下恩怨,集中精力一致来对付他。

“臣在想,到时不如让安国公进攻南线,一来安国公最是熟悉赵庶人那边的军防情况,比并州的旧部都合适,二来有安国公在,太后心里自然就有顾忌,未必会全力对敌,而赵庶人原本就忌惮太后,见她这样自然怨恨,这两个人早晚还会反目,到那时,同盟不攻自破,对陛下的大业更有助益。”

赵恒沉吟着道:“还是让舅公去吧,安国公不合适。”

云增的建议在战术上固然是最优选,然而他这些天看下来,沐家人很重亲情,让一家人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对沐战来说肯定是极艰难的抉择,更何况真要是这么安排了,她又不知该如何忧虑担心,肯定连觉也睡不好的。

说到底,他还是不舍得。

南边内忧外患,人心又是一盘散沙,用不着使出此计,一样能够收服。

云增没再多说,又道:“暗夜在那边很是顺利,已经得到了赵庶人的信任。”

“很好,让他仔细些,尽量保全自己。”赵恒道。

暗夜、太阿、苌虹、青釭,再加上云素馨与云昭远,这是他在并州时用惯的班底,暗夜擅长收集情报,心思缜密,手段圆活,实在是他极得力的助手,如今暗夜潜伏在万年城中想法子接近赵启,等取得赵启的信任,就等于在离赵启心脏最近的地方楔下了一枚钉子,再动起手来,必定事半功倍。

“傅守义被安国公那一箭伤到了颅骨,最近一直卧床不起,据说伤势不断恶化,赵启已经将他手里的兵权收回了大半,交给了其他心腹。”云增又道。

“等傅澄回去,就是他的死期。”赵恒道。

傅澄绝对能下得去手,傅家人个个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利益,至亲之人都能算计。

他见云增已经说完了正事,便问云昭远道:“素馨跟你说了公主要退婚的事吧,你准备怎么办?”

“臣不退婚。”云昭远带着几分无奈答道,“公主应该只是一时不如意发脾气罢了,等出了正月,臣就请旨迎娶公主。”

赵恒看着他,声音低沉:“如此,也好。”

他话锋一转,道:“公主一向任性而为,只怕很难安心嫁做人妇,你年纪也不小了,等你们成亲之后,实在不能相处的话你可以蓄婢。”

岂止是很难,赵长乐肯定不会安心做他的妻子,驸马没有公主的召唤是不能入见的,赵长乐肯定会拿这个规矩将他赶得远远的不能近身。可云家因为忠心于他已经牺牲掉几乎所有的男丁,他不能因为赵长乐而让云家的血脉断绝,不如蓄婢,好歹留下个庶子。

云昭远的脸色便有些难看,看了眼云增,才答道:“是。”

云增很快说道:“不仅是昭远,陛下也要早些开枝散叶,才能稳定人心。赵庶人那些兄弟们,如今都在攻击他登基至今还没有后嗣,所以赵庶人新近纳了许多新提拔的心腹家的女儿,据说其中一个美人已经有了身孕,若是个男胎,万年城的局势只怕就更加复杂了。”

赵恒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没有接茬。他如今虽然没有子嗣,但他与她夫妻情好,孩子迟早都会有的,纳妾之类的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云增见他不接茬,也不好再说,只是想到沐家与万年城错综复杂的关系,想到皇后年纪太小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也不知能不能顺利生养,一颗老臣之心就怎么也放不下来。

云昭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臣听闻公主因为要搬出宫的事生了场大气,臣想着,既然出了正月就要下降,时间也不算长,何不就让公主在宫里多留几天呢?”

赵恒看他一眼,目光凌厉:“难道你忘了从前的事吗?难道要朕留她在宫里,由着她去祸害皇后?”

云昭远哑口无言,云增也不好劝,屋里一时静悄悄的。

半晌,赵恒的神色缓和了些,道:“昭远去趟初棠殿,跟公主说说话,劝一劝她。”

赵长乐虽然嘴上一直说退婚,但每次到最后却又混过去,从这点来看,她对云昭远未必就全然无心,让他去劝劝,也许有效。

等云昭远去了初棠殿,赵恒带着一堆公务回到了大正殿时,他没有再绕道,而是直接从西暖阁能看到的那条路走了回去,他老远就看着那扇窗,果然看见了她,碧纱窗的后面,她娇小的身形影影绰绰的映在那里,她在等他呢。

那些令人不快的人和事瞬间从心上掠走,回到这里,就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他守着她,岁月静好。

赵恒不觉向着那个身影一笑,快走了几步。

碧纱窗后,沐桑桑禁不住也是一笑,忙忙地下榻,起身相迎。

他很快走进来,含笑问道:“这次肯定是在等我吧?”

沐桑桑红着脸,轻轻点点头,于是赵恒快步上前,紧紧拥住了她。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赵恒伏案处理公务,沐桑桑就在他身边翻看着医书古方,如果找到一个调养脾胃的食疗方子,就立刻提笔记下来,赵恒几次回头时,恰好都看见她低头执笔,一笔一划用秀媚的字体认真地记录着,于是他的心渐渐安静下来,那些千头万绪的公事像盘绕的线结,拆开一个头,跟着便顺下来,意外的轻松。

傍晚时宫人来回报,赵长乐经云昭远劝解后已经安静下来,重新开始收拾箱笼,没有再抗拒搬出去了。

赵恒点点头没说话,沐桑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浓重,她犹豫着,终于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你与长乐,兄妹两个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呢?”

赵恒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沐桑桑却察觉到之前那种轻快温馨的气氛消失了,她心下一阵怅然,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赵恒想了一会儿,跟着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有什么,脾气不相投罢了,她性子执拗,我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从小时候便经常争吵,原本想着等她年纪大点懂事了就好,谁知道越大反而越说不到一起,几乎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所以,我一直想着让她早些搬出去,早些嫁人,离得远了,也许还能好些。”

沐桑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但真相肯定不会仅限于此,说到底,他还是对她保留了一些。她有些茫然,也许夫妻之间,并非都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对方?说到底,他也从来不曾问过当初她与赵启的情形,也许是她太苛求了。

夜深人静之后,沐桑桑在睡梦中见到了赵长乐。

那是赵长乐下降的日子,她穿着公主的褕翟衣,冷艳如刀,然而她的人却站在皇城高高的阙楼边缘,看着阙楼下那些鼓吹的乐工,还有远处穿着吉服的云昭远,眼中没有一丝留恋。

在她几步之外,是神情激动的赵恒,他试图向她靠近,他口中一直在跟她说着什么,但赵长乐抬手止住,不让他继续靠近,然后问了他一句话。

赵恒迟疑着没有回答。风越来越急,猎猎的风声吹动赵长乐凤冠上的珍珠串,撩缭乱乱,在她的面前摇晃不定。

沐桑桑依旧是旁观者的身份,他们在她面前,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物,而她就是看书的人,她与他们无限接近,却绝不能相遇。她本能地觉得赵长乐那句话很重要,想要凑近点再听清楚些,却在此时,赵长乐一脚踏出,像突然碎裂的青瓷,坠下阙楼。

沐桑桑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赵恒几乎是同时醒的,忙忙地抱住她,低声道:“怎么了?”

沐桑桑惊魂未定,心砰砰乱跳,眼睛也有些湿,定定神才说道:“我梦见公主了,公主她,她跳下了阙楼。”

赵恒松了口气,借着烛光看见她脸色苍白,眸子也带了水汽,他心中怜惜,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只是个噩梦,不要怕,我在这里。”

沐桑桑很怕,她紧紧抓着,声音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不只是梦,我的梦,很多都会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我的梦从来都是混乱的毫无逻辑的,支离破碎的,而且一睁开眼睛就忘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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